冷汗滑进顾一峰的眼睛里,混杂着什么东西一起又流了下来。
他疼得没有立刻照做,却又听见傅斯岸平静地,轻描淡写地问他。
“你想被弄断了手腕再抬起来?”
两只脚已经全伤过了。
但人还有两只手。
顾一峰抖得站不住,他飞扬跋扈惯了,连在两个哥哥面前都没克制收敛过,哪曾有过现在这么狼狈的时候?
他也从没想到,有人会让他这么彻底地品尝到恐惧的滋味。
在傅斯岸不着温度的目光中,顾一峰终于再度抬手,晃得连手肘都在抖。
比起打人,他那扭曲的姿势更像是滑稽的小丑。
“啪——!!”
又是一下,戒尺毫不留情地抽在了手背上,对这过错进行深刻的训诫。
顾一峰猛地抽搐,发出闷低的嘶吼。
叫声把微垂着头的舒白秋吓到,少年不由得蜷缩了一下。
抱着人的傅斯岸旋即朝一旁的助理看了一眼。
舒白秋没有看到这一眼,也没听到傅斯岸开口吩咐。
但紧接着,他就望见罗绒将手中的戒尺滑进了袖口,贴着小臂收进去,空出手来,接过了助理递来的桌上餐布。
顾一峰的嘴被严实堵住,随后,罗绒的手臂垂下,滑落的戒尺重新回到了他的掌心中。
舒白秋又听到抱着他的男人说。
“继续。”
面前的顾一峰被迫继续重复,一遍又一遍地历经抬手——狠狠挨揍的步骤。
响亮的抽拍声令人胆寒,足以把旁观者都惊得呆愣。
除了惩戒的声响和顾一峰的惨哼,室内再没有任何动静。
在场所有人这时才终于明白,这场道歉的真正含义。
并不是顾一峰主动来说对不起。
傅斯岸所讲的“道歉”,没有一个字是要用嘴说的。
不需要毫无分量的空讲,不需要过错者的假意忏悔。
只要他本人亲身赎罪。
顾一峰双目通红,汗湿的视线满是腥色的模糊。
戒尺抽下的力度太狠,尽管被堵住了嘴,他依然痛得想要嚎叫。
可是惨叫涌到舌根,却被硬生生地哽回了喉咙里。
只泄出一点沉闷至极的哼响。
连顾一峰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他被疼到虚脱。
还是因为,心头模糊涌起的一个莫名念头。
不想……吓到那个小傻子。
这个包厢里最容易受惊吓的,的确正是挨打过的舒白秋。
但当旁观者无意看向他,就会发现。
舒白秋居然没有像外人想象的那般惊惶逃避,崩溃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