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等出了四月,康熙就下旨将胤祯重新派往了西北。他先前回京的主要目的本就是和康熙商量来年进剿策妄阿拉布坦的事宜,后来事情一波接着一波,反倒耽搁了军机。
nbsp;nbsp;nbsp;nbsp;所以这次康熙下旨的速度也打了旁人一个措手不及,八阿哥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胤祯就又出征了,过了小半年等到临近冬至时康熙下旨命雍亲王胤禛代其南郊祭天。
nbsp;nbsp;nbsp;nbsp;祭天意味着什么众人心里都有数,伴随着康熙的身子骨越来越差,传召雍亲王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朝堂上原本支持十四阿哥的朝臣也隐隐有了投靠的心理。
nbsp;nbsp;nbsp;nbsp;朝堂上倒是平静下来了,内务府和礼部的人却是忙得团团转——主要还是为了负责和硕怀恪公主的婚事。
nbsp;nbsp;nbsp;nbsp;大清立国以来就从来没有公主招赘的先例,更不要说这位公主的生父仍是亲王,就公主迎亲应该在雍亲王府还是在紫禁城礼部那边就掰扯了好几日,最后还是康熙拍板说让怀恪公主于雍亲王府迎亲,再带着额驸前往紫禁城拜见长辈。
nbsp;nbsp;nbsp;nbsp;星德是虞燕招赘进来的额驸,所以要去迎亲的自然就变成了她的兄弟和其余阿哥们的孩子,鸣琳鸣琅她们也都提前回京了,有容带着弘皙走了,但是提前为她准备了新婚贺礼,还是由舅舅舅母她们送过来的。
nbsp;nbsp;nbsp;nbsp;最晚到的是从广州那边过来的石容与,如今她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石阳忙着在美洲开疆扩土,四海通商会大半的生意基本上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几年历练下来也已经是个成熟的商人了。
nbsp;nbsp;nbsp;nbsp;倒是虞燕看到鸣琳的一瞬间差点没跳起来,她穿戴的还是从前偏爱的颜色样式,唯有略微耸起的肚子昭示着她马上要成为一个母亲了。
nbsp;nbsp;nbsp;nbsp;“你”虞燕近乎是无措地看着鸣琳,倒是把一旁的鸣琅逗笑了。
nbsp;nbsp;nbsp;nbsp;“姐姐已经有孕五个月了。”
nbsp;nbsp;nbsp;nbsp;虞燕不是没有见过孕妇,李氏后面怀弘昀和弘时的时候她都是跟在她身边的,但饶是如此,鸣琳毕竟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姑娘,在她的印象里仍旧还是那个温婉沉静的少女模样,突然把她和怀孕生子联系起来实在是有些困难。
nbsp;nbsp;nbsp;nbsp;“鸣琳”虞燕忍不住感慨道,“好厉害。”
nbsp;nbsp;nbsp;nbsp;“现在五个多月,那你们从西北那边动身的时候不是只有三个月出头吗?听说那个时候胎像容易不稳,你没出什么事吧?”
nbsp;nbsp;nbsp;nbsp;虞燕担忧地看着鸣琳,有点好奇地想伸手上去摸摸,但是又怕把里面的孩子摸坏了,所以又悻悻收回了手,最后还是鸣琳一边笑着一边拉过她的手放上自己的肚子。
nbsp;nbsp;nbsp;nbsp;“我自个就是行医的,肯定在这方面会多加注意,你放心好了,胎像一直很稳固,或许她也想来见见你,顺道贺你新婚。”鸣琳眉眼弯弯。
nbsp;nbsp;nbsp;nbsp;初五那日的晚上虞燕是回雍亲王府和李氏睡的,胤禛也带着弘昐他们兄弟三个到了椿居苑,几个人就一直坐着聊天,弘昀和弘时和虞燕的接触算不上多,但是弘昐却是实打实从小到大都和她待在一起的,一想到自家姐姐明日就要成亲了,他的眼圈都红了。
nbsp;nbsp;nbsp;nbsp;胤禛看着自家女儿心中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这是他唯一一个女儿,也是从小到大一直带在身边,什么事都能说上两句,明白自己抱负的女儿。他亲眼看着她从话都说不清楚的年纪长到现在,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直在付出李氏直接哭了。
nbsp;nbsp;nbsp;nbsp;她抱着虞燕怎么看她也看不够,把虞燕看得心里也不好受起来。
nbsp;nbsp;nbsp;nbsp;虽然如此,但她还是打起精神安慰李氏道:“额娘~女儿日后还是住在公主府,离王府也近得很,到时候您想我了就让太监们过来传了消息,女儿没一会就过来了,和未出嫁之前是一样的。”
nbsp;nbsp;nbsp;nbsp;李氏搂着女儿只觉得自己能说上一天一夜的话,额林珠是她第一个孩子,也是她倾注了最多担忧、最多喜悦的孩子,一直到了半夜母女两个歪在软榻上,李氏还在对着虞燕回忆她小时候的模样。
nbsp;nbsp;nbsp;nbsp;等到她们昏昏沉沉睡去的时候雍亲王府里的太监宫女们却该起床忙活了,这么多年以来王府里第一次办这么大的宴。
nbsp;nbsp;nbsp;nbsp;她们需要准备的东西和调动的人手几乎翻了好几倍,膳房里的锅一刻不停地冒着热气,廊下的小太监们准备出门去检查迎亲的路况,宫女们则开了箱笼提前将准备好的婚服以及钗环首饰全部取出来,重新又整理了一遍。
nbsp;nbsp;nbsp;nbsp;早晨还没亮的时候虞燕迷迷糊糊地被已经被称为嬷嬷的陈姑姑叫了起来,听到她嗓音的那一刻虞燕恍惚间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刚穿越的时候,陈姑姑也是同样的声音将她从床上叫起来,没想到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陈姑姑也快熬成了谢嬷嬷当初的年纪了。
nbsp;nbsp;nbsp;nbsp;虞燕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看水银镜里的自己,她和上辈子长得其实区别还蛮大的。
nbsp;nbsp;nbsp;nbsp;上辈子或许是小时候吃得有问题所以总是看起来整个人像瘦黄的麦穗,而这辈子她被家里人养得很好,至少吃穿方面从来没有亏待过她,所以她穿着大红的喜袍坐在镜子前面,一眼看过去就是那张明艳、朝气蓬勃的脸。
nbsp;nbsp;nbsp;nbsp;“公主可真好看。”
nbsp;nbsp;nbsp;nbsp;专门负责给她上妆的喜嬷嬷和梳头的宫女们都止不住地赞叹,一旁站着的李氏与有荣焉地笑开了,福晋站在一边,自从弘晖过世后就一直冷凝的脸在此时也有些微微动容。
nbsp;nbsp;nbsp;nbsp;娶亲的队伍到乌拉那拉氏家中的时候星德已经早早就拜别过他那几个叔叔婶婶了,弘昐看到他的时候还忍不住用手锤了他一下,他原本有些哽咽,但因为是在人前所以最后还是压低声音,状似凶狠道:“你要是敢对我姐姐不好”
nbsp;nbsp;nbsp;nbsp;谅他也不敢!
nbsp;nbsp;nbsp;nbsp;鞭炮声混着南府的雅乐行了一路,一直到雍亲王府门口都还在吹吹打打,虞燕是走着出来的,但是脚底下的红毡子从雍亲王府一路铺到紫禁城,她的脚底下是一点地都沾不到。
nbsp;nbsp;nbsp;nbsp;按照长辈的顺序她们俩先拜见了太后,太后身边围着一群又一群的蒙古贵妇,比较难得的是荣宪公主和恪靖公主都回来了,恪靖公主的女儿塔娜如今也是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她坐在恪靖公主的边上似乎已经认不出虞燕了。
nbsp;nbsp;nbsp;nbsp;德妃作为亲祖母趁着这个机会倒是多说了两句话,只是虞燕和其余嫁出去的女儿不同,那些要求柔顺贞静的话说出来就有些不相宜了,她想了半天最后只恍惚说了一句:“玛嬷只愿你与额驸白首不相离。”
nbsp;nbsp;nbsp;nbsp;这一刻,她的话或许是和自己匆匆出嫁继而和离早亡的女儿说的。
nbsp;nbsp;nbsp;nbsp;虞燕不可避免地在这个时候想到了温宪公主,她若是还在世的话,这样的场合想必是肯定会来的。
nbsp;nbsp;nbsp;nbsp;等到乾清宫的时候康熙已经坐在上首,他嫁过很多女儿,她们出嫁前都会来他这里聆听教训,这样的场景在他这里似乎已经应该不足为奇了才是。
nbsp;nbsp;nbsp;nbsp;可等虞燕这个在他几近风烛残年的后半生才渐渐宠爱起来的孙女走到面前时,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却是远嫁蒙古权倾漠南漠北的恪靖公主和少年聪慧却红颜早逝的温宪公主。
nbsp;nbsp;nbsp;nbsp;他的手中摩挲着一柄玉如意——这柄玉如意的料子是早年他亲征准噶尔后留下了一块青白玉,因其纹路肖似凤鸟意头好,他便干脆雕了两柄下来。
nbsp;nbsp;nbsp;nbsp;一柄太子大婚是赐给了太子妃,另一柄他原本是打算留给弘
nbsp;nbsp;nbsp;nbsp;皙的嫡福晋的,结果后来天不遂人愿,这柄玉如意就留到了现在。
nbsp;nbsp;nbsp;nbsp;现在想想,凤鸟这样的意头,倒是给额林珠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