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胤禛的居所就和他这个人一样有些寡淡,也有可能是为了在康熙面前装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所以就连摆设也都是往素雅那一块靠的,案桌上倒是摆了不少佛经。
nbsp;nbsp;nbsp;nbsp;可虞燕在雍亲王府的时候可从来没见过她这位阿玛真正翻过几页佛经,恐怕额娘小佛堂里拜的那些菩萨他也不认得几个。
nbsp;nbsp;nbsp;nbsp;“来,陪阿玛下盘棋。”
nbsp;nbsp;nbsp;nbsp;胤禛饮了一口茶后朝着有些期期艾艾的虞燕招招手,似乎把她叫过来真的只是为了下棋。
nbsp;nbsp;nbsp;nbsp;他将先手的白棋子推到虞燕面前,自己则是执了黑棋。
nbsp;nbsp;nbsp;nbsp;只可惜虞燕下棋的招式向来都是光明磊落,棋盘上的布局让年纪不大的弘时来看估计都看得明白,更不要说胤禛这样常年自己与自己对弈的人,没多久虞燕的白棋就溃不成军。
nbsp;nbsp;nbsp;nbsp;胤禛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问道:“额林珠,你和弘皙到底想要什么?”
nbsp;nbsp;nbsp;nbsp;虞燕顿了一下手中的白子,她现在这一子不管下哪里都是输,干脆将手中的白子重新放回棋罐:“弘皙想要东宫所有人的自由,而女儿想要是权柄。”
nbsp;nbsp;nbsp;nbsp;“阿玛从未觉得你是追名逐利之人。”胤禛淡声道。
nbsp;nbsp;nbsp;nbsp;虞燕摇摇头:“权柄这个东西在每个人手里起到的作用也不同,有人掌权为己,自然也有人掌权为民。”
nbsp;nbsp;nbsp;nbsp;“那你和弘皙做了什么交易?”
nbsp;nbsp;nbsp;nbsp;胤禛将没下完的棋局收拢起来放置一边,目光炯炯地看着虞燕。
nbsp;nbsp;nbsp;nbsp;“我帮他调换证物保他一命,他将东宫旧部尽数送予您的名下。”
nbsp;nbsp;nbsp;nbsp;弘皙对东宫旧部的意义不同,不管他接下来是被赐死或者是圈禁,只要他无力再去参与夺嫡,剩下那些太子的孩子们没他那样的特殊性,自然被封为皇太孙的可能性更小,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胤禛这样一个曾经是太子嫡系的阿哥向他们投出橄榄枝,这些人才会感激不尽,认真替他办事。
nbsp;nbsp;nbsp;nbsp;胤禛沉默片刻道:“额林珠认为,阿玛如何?”
nbsp;nbsp;nbsp;nbsp;他这句话自然不是让虞燕站在女儿的角度来看待他这位阿玛了,而是站在其他角度来评判。
nbsp;nbsp;nbsp;nbsp;若是有朝一日他做了掌权者,可否能成为虞燕口中掌权为民之人。
nbsp;nbsp;nbsp;nbsp;“昔日山西巡抚贪了户部发下去赈灾的银两,是阿玛您日夜不休的追查缺银,最后他被判了全家抄斩的罪名,山西的百姓却谋得了活下去的机会。”虞燕轻声道,“酷吏的恶名您背了,但百姓的命您救了。”
nbsp;nbsp;nbsp;nbsp;这只是胤禛这么多年下来做的一件很小的事情,他被骂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是如今从女儿嘴里听到这件事,他还依稀觉得有些恍惚。
nbsp;nbsp;nbsp;nbsp;“额林珠只愿您能像小时候教我的那样,为臣能做一个不畏强权、秉公执法的臣子。”虞燕咬紧牙关小声再小声道,“为君则能爱民如子。”
nbsp;nbsp;nbsp;nbsp;胤禛久久没有说话,过了不知道多久虞燕的心里都打起了鼓,他突然就笑了,起身像小时候那样摸了
nbsp;nbsp;nbsp;nbsp;摸虞燕的脑袋,眼中流露出怀念的神色:“阿玛突然想到了你小的时候,没想到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nbsp;nbsp;nbsp;nbsp;他的声音轻得下一秒就飘散在了云中:“汗阿玛年纪大了,心也软了,弘皙的事情他最多就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就算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他就算真的谋反了也不过是被圈起来,更不要说你们换了证物,也给了他一个可以下的台阶。”
nbsp;nbsp;nbsp;nbsp;“至于老八他们还是太心急了,担心没趁此扳倒弘皙以后就没机会了,阿灵阿又咄咄逼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汗阿玛的心其实早就偏了。”
nbsp;nbsp;nbsp;nbsp;没过几日,有容换过的证物就按照相关规定被送到了刑部和大理寺的来人手中。
nbsp;nbsp;nbsp;nbsp;他们自然是知道东宫印玺和普通印玺的差别的,弘皙让他们换上的那块印玺实际上是康熙手把手带着怀愍太子刻的第一枚印章,原本就是全部按照东宫印玺的模样来的,只是下面刻的平安二字,而非怀愍太子的名讳。
nbsp;nbsp;nbsp;nbsp;这也是二者唯一的不同。
nbsp;nbsp;nbsp;nbsp;两样证物查验过后都没有问题,而在热河行宫内阿灵阿带领侍卫也没有找到原先说藏好的火器,正在众人觉得弘皙要从戒得堂里面被放出来后,理藩院侍郎满笃突然派人从京递来一封奏折言明理亲王与喀喇沁部联合意图谋反——这下被放在火架上烤得除了弘皙外还多了一个喀喇沁部。
nbsp;nbsp;nbsp;nbsp;若说证物还能作假,那遍布弘皙字迹的信自然做不了假,只不过孤证不立,康熙带来的这些大臣为了这封信同样也是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康熙下了旨意:
nbsp;nbsp;nbsp;nbsp;“理亲王疯癫妄为,着革爵黜宗籍,贬为庶人逐出京师,永不可返。”
nbsp;nbsp;nbsp;nbsp;“喀喇沁郡王革爵圈禁,爵位则由其侄儿继承。”
nbsp;nbsp;nbsp;nbsp;康熙的旨意下达时弘皙的戒得堂也解禁了,虞燕虽然知道他最后这一手也算是求仁得仁但还是不由得为他感到惊险刺激。
nbsp;nbsp;nbsp;nbsp;万一八阿哥一党没有着急要把他摁到死,那热河行宫这一趟假意谋反案也就这么结束了,到时候还是会在那些人的挟制下。
nbsp;nbsp;nbsp;nbsp;“你以为满笃是谁的人?”
nbsp;nbsp;nbsp;nbsp;虞燕送弘皙到热河行宫门口的时候他突然低声说了那么一句话,使得她一下子就怔住了。
nbsp;nbsp;nbsp;nbsp;“你出事的消息传到京城那边去后李侧福晋据说都晕过去了。”虞燕将答案憋在了心里,最后微微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她们多少知道些你的谋划。”
nbsp;nbsp;nbsp;nbsp;“我也不想让她们为了我担惊受怕,弘晋是个好孩子,我被贬为庶人之后理亲王的爵位顺理成章也会到他的身上,皇玛法也不会将我的事情牵连到她们身上,往后他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nbsp;nbsp;nbsp;nbsp;“那你怎么办?”李有容跟在虞燕身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nbsp;nbsp;nbsp;nbsp;其实这同样也是虞燕想知道的,毕竟金尊玉贵的皇孙被贬为庶人,他肯定是做不了那些手艺活的,但是离开京城之后怎么生存就成了问题,最重要的还是他身上现在还算得上是身无分文。
nbsp;nbsp;nbsp;nbsp;“有手有脚总不会饿死自己。”弘皙如释重负地笑笑,随后面色略微带了些忧愁,“就是皇玛法我确实对不住他。”